她的声音被狂风骤雨尽数吞灭,再传入那两人耳边时已经细如蚊蚁。
“危险。”
她伸出手来,朝二人挥了挥。
他们怎么如此狂妄自大,走出了护栏之外,这样的极端天气,稍微一个不注意,她们必能命丧当场。
不知怎的,继父忽然伸手掐住了母亲的脖颈,将她高高举起,举出了甲板之外,轻轻松开手,母亲便如同一道白色的不明物体坠入了海中。
因为四周的声音太过巨大,生命就那么轻易地,就像一团毫不起眼的塑料废纸,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。
一声震撼的雷劈了下来,劈在甲板上,震动静潋的内心,她顿时立在原地,只觉得浑身的鲜血指向四肢末端,脸色犹如蜡纸一样惨白,瞳孔注入黑漆,里面倒映着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。
她的继父,素日温文尔雅、和善亲近、此时此刻,终于卸下他的伪装,露出他狰狞的面容,龇牙咧嘴地,朝她看了过来。
静潋的心脏猛地一收,于梦境中醒来。
醒来时浑身湿答答的,她以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,恍然抬头,才见天空飘来了一朵乌云,细雨如针一般刺在身上,淅淅沥沥,带着海盐的咸味,此时此刻,此情此景,又将她带入那日母亲失事的场景。
她没有悲伤,没有惧怕,有的只是仇恨。
远处有声音过来,是皮鞋踩在湿软泥土上的黏腻声音,渐行渐近,停在她右侧。
黑暗中立着一道白影,她打开手电,朝她照射过来,声音低而冷:“一天过去了,还不出来吗?”
第5章 静潋看见一双温和的眼,没有欲望,没有猥琐
江鲜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,别看静潋小小瘦瘦的一只,脾气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。有这样的脾气,她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。
她坐在监控面前,整整盯了十个小时,十个小时啊,她连屁股都坐痛了,静潋那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。
她还浑身带着伤,挤在腹背受伤到不能呼吸的空间。
有点能耐,她心里想到。
但是过刚易折,静潋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?
不应该啊。
天色渐黑,海边的天气变幻莫测,乌云犹如锅盖一般将天穹盖住,仅留下一条缝隙出来,让人能够得到片刻的喘息。
下雨了。
密雨如针,根根刺向地面,很快打湿玻璃窗,在窗户上淋成一个又一个小圆圈。
江鲜眼神死死盯着监控,轻咽唾沫,左手捏了捏右手骨关节,咯咯作响,旋即站起身来,拎起黑色雨伞,冲了出去。
细雨敲打在雨伞上,砖瓦上,树叶上,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,破碎、细腻、微风透着凉意,叫她打了一个寒战。
有遮风避雨之物,尚且如此,更何况那个墙角的孤鹤。
她不由加紧步伐,眨眼到了她跟前。
明灯照进去,两面墙之间的缝隙,静潋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,细雨如针,刺透她的衣衫、刺入她的肌肤、刺进她的骨髓。
她浑身被打得洇湿,颓败孤丧地立在原地,是那样的举世无双,又令人疼惜。然而此时此刻,她心中却没来由燃起一脸暴躁来。
还要闹到什么时候?她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?
“我说,你不要命了吗?”
话音带着狠戾,声音钻入两墙之间,余音回荡。
静潋没有反应。
她将手探出伞外,探入缝隙之间,试图去迎接她,细雨很快将她的手打湿:“你出来,我保证,这一次,绝对不会再强求你。”
静潋侧过脸来,苍白的脸色被雨水刺激得透红,细雨积攒在她睫毛上,汇聚起来,慢慢形成两道小小的瀑布往下滴落。
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,听见有人唤她,她叹了口气,口里吐出的为数不多的雾气,也尽数被细雨扑灭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妄……想!”
咬紧牙关吐出最后一字,她心口一紧,四肢一松,便似一张轻飘飘的纸,被风刮落下来。
江鲜伸手接去,正好接住她纤薄的肩膀,她身上的肌肤滚烫如烙铁,探向她的额头,下意识烫到弹开手指。
她发烧了。
一手顺进她的后背,一手勾住她的膝盖弯,将她公主抱起,她轻飘飘的,骨骼分明,硌得她生疼。
大步流星跨入别墅,光洁如镜的地板倒映她的身影,她低头看去,静潋的头发湿答答贴在火红的脸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