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阳下山,立即行动。”
静潋放下手,在桌上轻轻敲了敲。
日落西山,蛇山以北笼罩在一片阴影中,傍晚的露水蒸腾,将整片山林蒙上层水汽,山里昼夜温差大,温度极速下降,一阵风吹来,树叶沙沙,鸟兽虫鸣皆发出低低哀鸣,更衬得山林万籁俱静。
三人换上长袖长裤迷彩服,背着登山包,戴着鸭舌帽,手持电筒,拐杖,在泛着白光的泥巴路上前行。
一路上安安静静,仅有脚步拖沓声和彼此疲倦的呼吸声。
三人成行,微微走在最前方打探路,静潋走在中间,江鲜断后。
山路还算安全,一路上除了遇见了两只兔子,一只松鼠,一只黄鼠狼,并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人民生命安全的物种。
只是越往上走,山路愈发崎岖。
静潋本就体弱,这走了半个小时,便开始体力不支,加之道路崎岖,她每抬一步,仿若腿上绑了十斤铁,叫她寸步难行。
心脏极速跳动,时刻提醒她已经力不从心。
她粗粗喘着气,脑海中浮现出游轮上,母亲被扔下海的场景。
忽然一个趔趄,一脚踩空在光滑的鹅卵石上。
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,双目一片漆黑,刚要倒下去,只觉得腰后一紧,有高大的身躯贴在她身后,比那双手更为热切的是她的声音:“没事吧。”
静潋站稳了些,侧过头来,于黑暗中,对上黑曜石一般的眼睛。
静潋摇摇头,静静地望着她。
听见背后动静,微微也停下来,转头看着两人。
江鲜抬眼看着前方,又看了看静潋的腿,见她双腿颤抖,气喘吁吁,已经体力不支,便提议道:“我来背你。”
说吧,脱下双肩包,弯腰就要去背她。
她背对着静潋,双手很自然往后拢,从她大腿拢到膝盖处,打算分开。
被她隔着衣服这么一摸,静潋的腿愈发软了,她险些倒下,但很快她打直双腿,摇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
“怎么不用,你快上来。”
她半蹲下去,将手电咬在嘴里,歪过头,去看静潋。
那束光正好落在静潋眼上,她飞速垂眸,一双眼睛上像是停了对黑色雨蝶。
正犹豫着,微微走了过来,她用手机语音播放自己要说的话,一个标准的女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:“要不,让我来背姐姐吧。”
这话忽然在森林里响起,显得十分吊诡。
江鲜没说话,看向静潋。
静潋心想,这两人势必要有一个人背她,她不能再犹豫,犹豫耽误时间。
“你好好在前面探路,我有她背就行了。”
她忽视微微递过来的手,转而趴到江鲜背上去,轻轻一跃,江鲜双手捧过她的臀,她微微一僵,感觉到江鲜也背脊一僵,随后对方调整了手的位置,往下去了几分,环着她的大腿,将她背紧。
微微的手在夜色中十分白皙,就像一条白蛇,在静潋拒绝她之后,它又不紧不慢缩回去,转而走在前方。
又走了数十分钟,天色越来越黑,山林越来越静谧,四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,似乎还有死去动物的腐朽气息。冷气无孔不入钻入衣服,叫人打了个寒战。
微微站在前面,停了一会儿,不久,又用那恐怖的女音播放自己的话:“完蛋了,我忘记路了。”
静潋轻轻拍了拍江鲜的肩,示意让她下来。
江鲜很默契将她放下来,三人聚集在一处。
“太久没有上山,我的确忘记了,加上天色又黑……。”
静潋表示理解,江鲜默默靠着一棵树,定定地望着前方。
“那怎么办?”
微微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出一串文字,递给她们看:“姐姐原地等,我们兵分两路,先去探路,然后二十分钟后汇合。”
三人面面相觑,沉默了一会儿,静潋点头:“也好,我在这等你们。”
江鲜不免疑问:“怎么就确定,我们走的路是正确的。”
微微:“很简单,往前走一千米左右,右手边有一棵歪脖子松树便是正确的路。”
江鲜立在原地,手电筒分别朝两条道照了照,肉眼看上去,的确没什么不同。
她面向微微:“那我走哪条道?”
微微垂眸沉思,白皙的胳膊抬起,先是在正前方那条道上停留了一下,而后,对着靠右的白色道路伸出食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