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陆文昭的视线范围,萧清漓才敢喘息着,颤抖着手拆开那染血的荷包。果然,内层夹缝里藏着一小片折叠整齐的泛黄信笺。展开,爹爹萧远山那熟悉而苍劲的字迹跃入眼帘:“见字如晤,墨儿漓儿。梅林石冢畔,有汝母手植双生梅树……”
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信笺上,恰好晕开了“双生”二字。就在这时,耳边传来弟弟带着惊奇和兴奋的呼喊:“阿姐!阿姐快看!花!红红的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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浓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,一座孤岛的轮廓显现。岛心,一片梅林如同燃烧的火焰,灼灼盛放!那红,浓烈得如同凝固的鲜血。而在梅林最深处,两株虬枝盘结的老梅树,竟如一对相拥的恋人,紧紧交颈缠绕而生。它们粗壮的树根处,赫然斜插着一柄剑身布满暗红锈迹的长剑——正是沧溟派的制式佩剑!剑柄上磨损的缠绳,萧清漓一眼认出是爹爹惯用的手法。
萧清漓踉跄着扑到树前,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,上面竟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楷!是爹爹的字迹!一笔一划,刻满了二十年漫长而孤寂的岁月:
“永和四年元月,小女漓儿抓周,不取珠玉,独握蒹葭剑穗银铃,众皆愕然,吾心甚慰……”
“永和七年腊八,与阿沅共植此梅。阿沅笑言:‘待梅开并蒂,便是归期。’彼时冬雪初霁,其笑靥如春……”
“永和十三年惊蛰,九幽阁爪牙循踪追至青竹巷旧居,焚屋而去。幸得柳师妹示警,携二子遁走沧溟,然阿沅……”
每一段文字都像一把钝刀,在萧清漓心上缓慢切割,带来温暖回忆的同时,也翻搅起深埋的酸楚与悲愤。
簌簌……
交缠的梅枝忽然无风自动。一个系着红绳的旧酒葫芦,从繁密的枝桠间掉落下来,正落在萧清漓脚边。她强抑悲痛,拔开那用半枚虎符形状木块做成的塞子。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陈酿与松脂的香气飘出。她伸手探入,指尖触到一块柔软的织物——小心取出,竟是一方素白丝帕!帕上绣着几茎清雅的兰草,角落还用娟秀小字绣着:“漓儿畏苦,汤药需添三钱蜜。”帕角边缘,还粘着几点早已干涸发硬的褐色糖渍——那分明是她六岁时一场风寒,嫌药太苦打翻药碗留下的痕迹!娘亲的帕子!她紧紧攥住丝帕,仿佛抓住了娘亲残存的温暖,眼中泪光闪烁,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。
“阿姐!树树有洞洞!”萧小墨不知何时已经像只小猴子般爬上了粗壮的树根,小脑袋正使劲往一个被树根半掩着的漆黑树洞里探看。他伸出小胳膊在里面摸索着,很快便拖出来一个巴掌大小、沉甸甸的乌铁盒子。盒子的表面,刻满了复杂而神秘的机括纹路,其样式竟与当年青竹巷家中,那个存放娘亲秘制陈皮糖的糖罐锁扣如出一辙!
就在萧小墨捧着铁盒,兴奋地要递给姐姐时——
一股冰冷的杀意骤然降临!
陆文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梅树之后,那柄致命的软剑,带着阴毒的啸音,已然抵住了萧清漓的后心!
“萧远山…倒是会藏东西……”陆文昭的声音带着贪婪的喘息,剑尖微微向前递送,冰冷的锋芒几乎要刺破衣衫。
剑尖即将刺入血肉的千钧一发之际,梅林深处,传来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。
“唉……”
叹息声仿佛带着穿透岁月的疲惫。不远处一堆看似寻常的枯枝败叶后,缓缓转出一个身影。他穿着最普通的粗布樵夫衣裳,头上戴着宽大的破旧斗笠,压得极低,遮住了大半面容。他手中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柴棍,步履蹒跚。
“陆侍读……”那樵夫的声音沙哑低沉,如同砂纸摩擦,“二十年了…可还记得…东宫暖阁窗外…那株被你亲手毒死的绿萼梅?”
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,狠狠劈在陆文昭头顶!他浑身剧震,脸上血色瞬间褪尽,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涣散!手中的软剑再也握持不住,“当啷”一声,掉落在厚厚的落梅之上!
那樵夫缓缓抬起手,摘下了那顶遮掩的斗笠。
月光,惨淡地照亮了他残缺的左耳——那整齐的断口,赫然是一道陈年剑伤!其形状、位置,竟与当年那具躺在冰冷棺椁中被药物控制的“药人”耳后的致命伤痕,分毫不差!
“不——!!!”陆文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,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,转身就要扑向那樵夫。
然而,更大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绝望。
呜——轰!
海潮的咆哮如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