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看到一棵虬枝盘结的老柳树下,支着一个不起眼的小摊。摊子很简陋,一个熬糖的小炭炉,一块光滑冰凉的大理石板,旁边插着个用麦秸杆和彩纸扎成的小风车,正随着河风骨碌碌地转着。摊主是个头发花白、佝偻着背的老汉,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,正低着头,用一把小巧的铜勺,从咕嘟冒泡的糖锅里舀起一勺金灿灿、热腾腾的糖稀,手腕灵动地在大理石板上飞快地勾勒着。他的动作行云流水,专注而平静,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。
一个栩栩如生、展翅欲飞的凤凰糖画,正在他手下渐渐成型,阳光透过糖稀,折射出琥珀般晶莹剔透的光泽。
“哇!好漂亮的糖凤凰!”萧小墨忍不住小声惊叹,拉着姐姐的手就往那边跑。
三人走到摊前。那做糖画的老李头似乎才察觉到有人,缓缓抬起头。那是一张饱经风霜、布满皱纹的脸,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平和温润,像一汪沉静的深潭。他的目光在萧清漓姐弟和贺连城脸上扫过,当看到萧小墨身上那件小老虎头的衣服时,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客官,要个糖画吗?凤凰还是老虎?”老李头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点笑意,指了指旁边插着的几个做好的糖画样品,有龙、有鱼、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猴子偷桃。
萧小墨看着那只猴子偷桃,眼睛一亮,刚要开口,萧清漓却上前一步,从怀中取出那个贴身藏好的油纸包,小心翼翼地打开,露出里面那块刻着地图的琥珀色糖片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将糖片光滑的一面朝上,上面“蜜饯李”三个娟秀的小字,正对着做糖画的老李头。
老李头浑浊的目光落在糖片上,当看到那三个字时,他握着铜勺的手,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缓缓放下铜勺,抬起头,再次看向萧清漓,那平和温润的眼神深处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亮,又迅速沉淀下去,化作一种深沉的、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他没有去看那糖片背面的地图,而是深深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像是要把这河岸边熟悉的甜香和烟火气都吸进肺腑里。他布满皱纹的脸上,慢慢绽开一个极其温和、又带着无尽感慨的笑容,目光越过萧清漓,温柔地落在正眼巴巴看着猴子偷桃糖画的萧小墨身上。
“小老虎……”老李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近乎叹息般的轻柔,“……都长这么大了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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