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住前面的李家村,今天去县城供销社进货,回来晚了,没想到就下大雨了。_咸^鱼*看¨书_ `最*新.章!节,更_新/快^”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路,“我家就在山那头,翻过去就到了。”
原来是顺路躲雨的。
陈诚心里的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。
“你呢?看你也不像是这附近村里的人。”女人好奇地打量着他。
“我……从下河村来,去县城办点事。”
“下河村?那可不近。”女人有些惊讶,“你病得这么重,怎么一个人跑出来?”
陈诚不想多说家里的事,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女人看出了他的不愿多谈,也很识趣地没再追问。她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,递给陈诚一个。
“吃吧,你肯定饿了。”
陈诚看着那白得晃眼的馒头,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过来。
他太饿了。
馒头还是温的,带着一股纯粹的麦香。他小口小口地吃着,感觉身体里渐渐有了一点力气。
女人也小口地吃着自己的那份,动作斯文秀气。
棚子里很安静,只有雨声和两人轻轻的咀嚼声。
这种诡异的平静,让陈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一个小时前,他还在跟死神搏斗。1\3·1?t`x~t?.^c+o!m¢
一个小时后,他却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,坐在这里,分食馒头。
“雨好像小了。”女人抬头看了看外面。
陈诚也抬起头,雨果然变成了毛毛细雨,天色也亮了一些。
“我得走了,家里人该着急了。”女人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,把剩下的那个馒头和那块干毛巾都留给了陈诚。
“你烧得还没退,别急着赶路,等雨停了再走吧。”
她重新撑开那把青色的油纸伞,准备离开。
“姑娘!”陈诚挣扎着想站起来,“还不知道……你怎么称呼?”
“我叫林晚秋。”女人回头,对他笑了笑,“晚上的晚,秋天的秋。”
说完,她转身走进雨幕,那个青色的身影,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路的拐角。
林晚秋。
陈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他看着那个青色身影消失的方向,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白面馒头和那块带着皂角香的干毛巾。
荒郊野外,萍水相逢。
这份恩情,他记下了。
雨势渐歇,风也不那么刺骨了。那杯热水和半个馒头下肚,他身体里终于有了一丝热气。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还在,但至少,他能站起来了。¢秒?章¨节+小/说!网^ ?首`发′
不能再耽搁了。
晓莹还在家等着。
他把剩下的馒头塞进怀里,用那块干毛巾仔细擦干了脸上和脖子上的雨水,然后一头扎进了还飘着细雨的暮色里。
回家的路,比来时更难走。
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脚底板的水泡已经磨破,和着泥水,每一下都疼得钻心。高烧让他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,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。
他咬着牙,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路上。
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:不能让晓莹知道。
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病了。
更不能让她知道,这药是自己拿命换回来的。
她怀着身孕,本就心绪不宁,要是再为自己担惊受怕,那身子怎么受得了?
这个谎,必须撒。
而且要撒得天衣无缝。
离村子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,他停了下来。
他找到一个水洼,蹲下身,看着水里那张憔-悴得吓人的脸。脸色潮红,嘴唇干裂,眼窝深陷。这副样子回去,别说骗过晓莹,连村口的狗都能看出他快死了。
他捧起冰冷的泥水,狠狠地拍在脸上。
一遍,两遍,三遍。
刺骨的凉意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。他用力搓着脸,想用泥水掩盖住那不正常的潮红。
他又脱下湿透的褂子,拧干,重新穿上。然后抓起地上的烂泥,胡乱地在裤腿和衣角上抹了几把。
做完这一切,他又对着水洼照了照。
现在,他看起来不再像个垂死的病人,更像一个赶了远路、在泥地里摔了几跤的倒霉蛋。
狼狈,疲惫,但不是病态。
足够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把所有痛苦和虚弱都压进胸膛最深处,换上一副风尘仆仆的疲态,朝着村子的方向,一步步挪了过去。
天已经完全黑透了。
村东头那间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