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场所就是录像厅、台球厅、小饭馆。

这两人都是小痞子，他们上面还有一个大痞子，人称“四哥”。

据说“四哥”当过兵，街上的人都说他“脚底下干净”，形容此人身手好，打架干净利落，不拖泥带水，退伍后在火车站一带开饭店，名号响当当。

“四哥”还有一个表弟，叫“钳子”，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，还以为他是个汽车修理工，或者搞电气焊、电机维修之类的人，后来才知道，人家是散打教练，县城第一家拳馆就是他开的，当年在沧州举行“全国金头盔散打争霸赛”，“钳子”带队出征，据说取得了不俗的名次。

我感觉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，对方兵强马壮，势力太大，我应付不了，只好厚着脸皮，去找二叔。

我一般不愿意麻烦他，他很忙，是片警，在工商银行家属楼片区负责，东家长了、李家短了，王二麻子偷了驴夹板了，每天有一堆事等着他。

但我没办法，硬着头皮去了他家，他还没下班，二婶在家，笑脸相迎：“小山，快来，这么多天都不来家里吃饭，昨天你二叔还絮叨你呢！”

我二婶很漂亮，也很温柔，牙齿特白，二婶一笑，如沐春风，我曾在心里盘算，将来也娶个像二婶这么贤惠的媳妇。

每次在她面前，我都很局促，尤其二叔不在家时，我有点放不开，她给我削苹果，沏茶水，打开电视机，让我看录像，那时还没有光盘，都是盒式录像带，那天二婶找了一盘，推了进去，影片播放了，是李小龙主演的《唐山大兄》。

我非常高兴，自幼喜欢功夫片，尤其是李小龙的，百看不厌。

但我忘了《唐山大兄》里有个镜头，是一个女的全裸，当这个画面出现时，我和二婶正并排着坐在沙发上观看，我的脸都涨红了，目光无处安放，二婶也感觉到尴尬了，起身走进厨房：“我去给你切西瓜！”

我鼻子上的汗都冒出来了，此刻二叔一推门进来了：“哟？小皮球来啦？”

二叔经常欺负我，给我起了个外号——小皮球。

我就纳闷了，皮球是圆的，我又不胖，为啥叫我小皮球？

二叔总是笑着说：“神似，每次看到你，我就想到皮球，哈哈哈哈！”

我对二叔复述了宿舍打架的事情，二叔反复确认当时的情况：“到底是不是对方先动手？”

我坚定地回答：“是！”

二叔点点头：“别怕，咱这是正当防卫！”

我苦笑一声：“痞子还讲法律吗？他们肯定会揍我！卸我一条胳膊！”

二叔一拍桌子：“还反了天了？这个社会还没乱到那种程度！明天我去找他们！”

第二天，二叔带着我去找“四哥”，射人先射马，擒贼先擒王，只要摆平“四哥”，其余人不在话下。

县城并不大，二叔对街上的痞子早有耳闻，我们直接去了“四哥”的饭店，“四哥”真名叫杨卫东，在家行四，个头不高，腰杆笔直，整齐的寸头，精神抖擞。

他不认识我二叔，但他认识警服，瞅了瞅：“什么事儿？”

二叔亮了证件，指着我说：“这是我侄子，之前在学校里上自习，你手下两个兄弟去敲诈，被我侄子打了，现在他们要找麻烦，我来和你商量商量，这个事怎么办？”

杨卫东眉头一皱，显得很纳闷儿：“我两个兄弟？谁啊？”

我说：“一个叫军哥，一个叫慢哥！”

杨卫东听罢一愣，随后哈哈大笑：“我说呢！这两个小子前两天找我借钱，说胳膊摔断了，要去医院看伤，我问怎么摔的，他们说在货运广场摔的！弄了半天是你小子打的？”

我点点头：“嗯！”

杨卫东笑着说：“没事，小兄弟，你回学校上课吧，这事我来摆平！”

我莫名其妙，看来还是二叔面子太大，杨卫东被吓住了？

后来，我才知道，杨卫东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种蛮不讲理、泼皮无赖的痞子，他这个人，作风正派，为人处事很讲究，之所以被冠以“痞子”的称号，是源于早年的一次干架。

当年他退伍后和两个战友在火车站旁开了饭店，专营“火锅鸡”，生意异常火爆，同行是冤家，铁道西的几个痞子感觉买卖都被他抢了，眼红忌妒，有天傍晚，带着一群人来干架。

杨卫东和他两个战友，手持三把铁锹，愣是把对方追出十几里，对方抱头鼠窜，绿胶鞋都跑掉了，散落在街上好几只。

杨卫东一战成名。